床榻上全是血,干涸的血上交杂着新的。
我真的死了。
我有些慌乱,想去找裴延知。
然后下一秒,我出现在长秋殿。
整个寝殿洋溢着欢乐,所有人都在庆祝许长歌的新生。
只有我,在孤独的死去。
和梦境中一模一样。
「长歌,疼不疼啊……」
裴延知扶着许长歌柔弱的肩头,抚开她凌乱的发丝,语气温柔。
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,我曾看见过很多回。
直到后来看不见了。
可今日,他也是这般对待旁人的。
那么谨慎。
我的心里传来一阵细细密密的疼。
「延知,那个……姑娘怎么样了?」
徐长歌声音细软,问起我。
裴延知沉默片刻,拍着她的肩膀,一下又一下,
「她不会有事的,我晚些再去看她。」
徐长歌撅起嘴,娇俏可爱,带着软软的尾音,
「延知,我头疼……你帮我揉揉吧,就像小时候一样。」
裴延知哑然失笑,屈起修长的指节,按在她的太阳穴上,然后按到额前。
多么温馨的画面。
我原以为我不会痛了,可看到这个场景,心脏还是不免传来尖锐的阵痛。
我有些恍惚。
当年,疫病席卷裴延知的封地。
民不聊生,饿殍千里,苦不堪言。
他只能亲自敲开每一户会医术的人家,恳求他们留下。
然后,为了百姓,他徒步去很远的山林里挖草药。
可是,人力有穷。
他看着接连死去的百姓,跪在他们身边,抱着我无声地大哭,
「尔尔,我该怎么办?」
我听着他话语里的绝望,也是像这样摸索着伸出手擦去他的眼泪。
第二日,我不顾刚为他解蛊的疼,在每一包药方里滴了两滴我的血。
一日复一日,死的人少了很多。
而疫病也被我们几人合力赶走。
他抱着我,摸着我手腕上新旧交加刀痕,哭得抽噎,
「尔尔,你真傻……为什么要伤害自己?」
我只是尽力一笑,死死摁住我不断颤抖的手腕,佯装若无其事,
「裴延知,我不喜欢死亡。」
更不喜欢你哭,不喜欢你绝望。
他只是沉默,看着我的炙热的目光似有实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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